雞爪一號

[黃喻黃] 經年(02)

 第二賽季!第二賽季!

今天也三岁:

與 @雞爪一號 合寫的!這邊負責雙數賽季。


  —第二赛季,十六岁—

 

  晚上他们去吃大排档,人挺多的,还是黄少天眼尖才找到位子坐下来。他熟稔地招呼伙计点菜,一串粤语讲下来很是麻溜,竟然也没给人绕晕了。喻文州不是本地人,这段时间待下来耳濡目染算是懂得一些,这语速却还是招架不来。

  这家店是黄少天带他来的,说很是地道,非要他来试试。约是想喻文州也没主意,就自个儿先点了。喻文州微笑看他神采奕奕地叽哩呱啦,心领神会没打断,觉着这样挺好的。

  以往喻文州大多都在食堂解决,不常到外头吃。先不说环境不熟悉没个门道,论价位食堂也便宜得多。除了偶尔训练营里的人招呼着去他也跟在一伙以外,大部分他都在宿舍待着。当然他也不是内向,这年纪心性都有些浮躁,有机会他也挺愿意出门逛逛。比如现在给黄少天带着,地儿混得熟,话也聊得开,什么都懂一些,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喻文州这一年下来,觉得黄少天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相处起来称不上不耐。

  菜很快端上了,热腾腾冒着雾气。黄少天一道道指给他看,菜名和材料作法都不含糊,熟门熟路的。一边把盘子推过去招呼他趁热吃了,自己也夹了几个小菜往嘴里塞,吃东西还要顾着说话嗯嗯唔唔简直忙不过来。喻文州只好让他先别介绍了。

  黄少天埋头吃得唏哩呼噜的,他看着也特别有食欲,点了一桌子菜竟然对分吃了大半,比之平常根本无法想象。

  喻文州吃到半途,发现黄少天好像自开吃真没怎么讲话了,不由自主朝他看去。见店里澄黄灯光,沾了一撮在他剪得精神的短发支楞起,又低着头在吃东西,这时看着跟只黄毛鸡仔似的,喻文州忍不住笑出声。引得黄少天抬头看他,不明所以,颊边鼓囊囊没法问,只好睁着眼睛疑惑地看他;喻文州才慢悠悠吃起东西来,也不解释,任黄少天挤眉弄眼跟他急。好容易等他咀嚼完咽下去了,劈哩趴啦开口问也都被带过。这没问成,黄少天心里那个不甘啊。可是一看喻文州笑得眉眼弯弯地,又觉得由得他开心也好,不清楚就不清楚吧。

  黄少天不知怎地,跟着心情是特别地高兴,翘着嘴角又开始天南地北地扯话讲,吃东西速度也不带减的,直不知怎么能说得顺溜。喻文州一句句听下来筛着关键词应答,都能恰如其分地将话题接续下去。这也是他们惯常的相处模式了,懒洋洋浸在温水似自在愉快。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入夜了,即便是夏天,风往汗湿的身上一吹,也凉得很。他们又刚吃完晚饭,那儿人多,就是露天的,坐店里头一个旮旯,空气不流通,免不得蒸一身汗。这时风照面吹来,上半堪堪套件T-shirt的两人走在路上都有点冷。

  黄少天步伐比喻文州要快,走在稍前,或多或少遮了一下,还若无其事偏过头来对他说说笑笑。他手插在口袋里,挡不住前臂泛起鸡皮疙瘩,给冷得。他以为夜里天黑看不清楚做得不动声色,笑起来,两颗虎牙特别明显。路灯打在他半边脸上,要化了似的,耀眼得很。喻文州想到有一次他看海,黎明的时候,那破出天空的第一笔光,泅开一片湿透明亮的晕渍,就是如此。他心下觉得黄少天这样做其实挺孩子气的,明明没什么道理,却自顾自开心起来。

  想着,喻文州心里无奈,嘴角却勾了起来。这哪挡得了什么风呢。他想在心里,没说出口。其实那份关照,他受用不得,又忍不住觉得真好。

  他突然停下脚步来。黄少天见了,后退几步到他身侧,「怎么了怎么了肚子痛吗刚刚是吃太多啦不该走这么快的喻文州你还好吗?」

  黄少天要比他高些,这时稍稍低头看他。光在他身后正头顶,影子迤逦其下,面容模糊不清。但喻文州很清楚看见他后脑杓那一撮翘毛,透着光染成茶褐色,让他不合时宜地想发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压平它,一下一下地,显然却作了无用功,只好遗憾地收手。

  黄少天被他这举动给整晕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的头怎么了吗?」

  喻文州正了正神色说:「嗯,没什么,落叶而已。刚才在后头看着特别明显。」

  「是这样吗欸对了那你在店里笑也是因为这个?这样我岂不是一路都顶着落叶在走吗!你明明早看见了怎么不提醒我?」他忍不住抬手去拨了拨头发,狐疑地看向他:「你不会在开我玩笑吧?呃是说现在头上还有吗!」

  「没有了。」他忒镇定地回。

  黄少天嘴里咕哝几句,将信将疑。却见喻文州又迈开步伐往前,随即跟了上去。他们并肩走着,偶尔还胳臂碰胳臂。

  「你不会是想摸我头才拿这当借口吧喂,我这么大方你给我说一声就好啦。啊当然我也不会被摸几下头就变矮的还是长得比你高哈哈!」

  喻文州似笑非笑地回:「你才高我几厘米吧。」

  这下黄少天倒是信了他前头那些,话题一下跑开。「你知道这几厘米代表什么吗!赢在起跑点!我跟你说国中的时候我早上天天喝牛奶,还……」

  他们就这样一路笑闹回去,到了俱乐部都要八九点了,好险还没过门禁,两人踩着点进了宿舍,特别庆幸。

 

  走进宿舍那会,由于吃饱后两人走路消食,又聊了会天,都有些犯困,路上没怎么说话了,各自有些走神。进一间房后也默契地轮着进浴间洗漱,就准备要睡下了。

  直至熄灯,满室昏暗像沉回大海深处,只外头窗户透着点光,流离在地上,映着斑斑磷光。

  真躺上床后,睡意反而消褪了下去。不知怎地,明明谁都没见着彼此表情,却就是知道对方还没睡。

  好半晌,终是黄少天先开的口:「听说下个赛季魏老大要退役了。」这句话相较以往要言简意赅得太多,情绪表露无遗。

  喻文州轻轻地嗯了一声,「听方副队说的。」

  「……原来你也知道。副队说,基本上在训练营只有几个人是提前知道的。」

  喻文州没有回话。他猜过这件事既然是私下个别告知,就是一种意味深长的暗示,是对未来表现的期许。他们应该都是战队内定重点培养的一员。黄少天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静静地说:「魏老大要走了,我挺难过的。而且这还是别人讲了我才知道,魏老大什么都没告诉我,真是特别难受。」

  黄少天很艰难似,慢慢地说了下去:「……真的。他要走,什么都不说,以为这样子很潇洒吗,真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好一会才又开口:「我是魏老大挖来的,跟他混得特别好,在我心中他简直没半点形象,但对我来说,他就是队长。虽然我从来不喊……总之,就算退役,有什么好不留在蓝雨的呢?我真不明白。」

  「或许跟我有关吧。」

  「……喻文州,你不要这样。」

  「我知道你想说的。我不是在自责。或者应该说,在不清楚魏琛的想法下,我没有权利自作主张去猜测这些。否则,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他笑笑,「不过那三盘比赛的结果,对他确实是很削面子的事,还曝露了他状态的下滑。或许魏队会做这样的决定,是想急流勇退吧。」

  「……」他不是不懂喻文州所说的,但就是感到别扭。「那也是因为你拚死研究魏老大的打法和索克萨尔的角色数值、配合你自己想出的战术,还成功实行了才赢了的。」

  「……谢谢。」

  「不要轻视自己的努力啊。」他咕哝,「反正,这跟魏老大没个交代是两回事。」

  「嗯。」

 

  他们之间好一段静默,竟有些不自在起来。夜色愈浓,他们各有所思,两眼未阖,黑暗中视物愈发清晰。不知不觉中两人目光相遇,已对视很久。心慢慢地从躁动又复平静。

  窗是向着黄少天那边的,光源要足些,一双清澈眼睛坦率而笔直地望过来,喻文州都有些恍然。

  「我们。」

  「什么什么?」黄少天被他出声一惊,为掩饰失措只好急忙开口。

  「不管怎么样,今后都要成为蓝雨的未来。」他目光沉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只有这一点,是目前首要考虑的。」

  黄少天未及得回话,笑了,嘴角翘起,特别骄傲模样,就这么着好一会,慢慢表情才平复下来,以同样的语调低低地回答:「一定会的。」

  他们不约而同伸出拳来轻轻和对方相碰。

 

  未来好近啊。

  最后喻文州闭起眼,静静地如是想。

 

  夜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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